“草根网红主播”批量撤离杭州,不是赚不到钱，是行业变了

近期，“草根网红主播”大量离开杭州，不是因为收入问题，而是因为行业发生了变革，随着市场环境的变化，直播行业也在不断调整，对于主播的要求和趋势也在发生改变，这些主播可能因为无法适应新的行业环境而选择离开，寻求更好的发展机会，这一现象反映了直播行业的动态变化，同时也提醒主播们需要不断学习和适应市场变化，以保持竞争力。

　　2025年11月的杭州钱塘江畔，丽晶国际大厦门口的房产中介小张正将"急租降价"的红色标牌钉在玻璃门上。这个曾因"一栋楼GDP堪比一个县"闻名的网红地标，如今1200-1800元的单间月租较2021年巅峰时期近乎腰斩，贝壳找房数据显示其待租房源已达94套。与此同时，钱塘江对岸的阿里巴巴西溪园区内，品牌方代表正密集进出参加淘宝闪购的招商会——这座被称为"网红经济第一城"的城市，正在经历一场冰火两重天的行业变革。

　　"2020年和我同期开播的伙伴们，现在很多已经杳无音讯了。"电商主播满满站在丽晶国际23楼的窗前，望着楼下穿梭的外卖骑手感慨道。四年前这里曾挤满像她这样怀揣造富梦想的年轻人，电梯间里擦肩而过的都是精心装扮的网红，而现在楼道里更多是推着婴儿车的住户和搬运货物的快递员。这位经历过"直播睡觉都有10万人观看"的资深从业者，如今直播间在线人数稳定在三位数，"以前打赏榜前10的大哥，现在连灯牌都不亮了"。

　　市场冷清态势在租赁数据上得到直观体现。记者走访发现，不仅丽晶国际，杭州九堡、滨江等传统直播集聚区的空置率普遍攀升。小红书平台显示，仅"杭州直播工作室转租"的相关笔记就超过2.3万条(截至2025年11月数据)，其中不乏"押一付一""免中介费"的促销信息。房产中介透露，九堡某直播产业园的工位租金已从2022年的8元/㎡/天降至现在的4.5元，仍有30%空置率。

　　行业洗牌正在向产业链上游蔓延。继辛选集团5月结束两年入杭计划撤回广州后，向太团队、"疯狂小杨哥"等头部机构相继搬离钱江新城核心商圈。这些曾被杭州政府作为重点招商项目引进的MCN机构，如今留下的只有写字楼玻璃门上"招租"的贴纸。"杭州的流量成本已经超过广州了。"一位不愿具名的MCN创始人透露，其公司已将选品团队迁至义乌，"在杭州养一个5人团队的成本，现在能在义乌养8个人还包仓库"。

　　这场撤离潮背后是行业生态的剧变。中商产业研究院数据显示，2024年中国直播电商交易规模达5.33万亿元，但从业者数量已突破4000万，相当于每350个中国人就有1个主播。"疫情期间直播间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，现在又成片倒下。"满满展示的后台数据显示，她所在的服饰类目主播数量三年增长17倍，但平台分配的自然流量仅增长23%。更致命的是打赏经济的退潮，第三方数据公司新抖统计，2025年Q3全网直播打赏金额同比下降41%，"大哥"们正在集体退场。

　　然而在草根主播黯然离场的同时，杭州电商核心区正迎来新的热闹。"双十一期间我每天要赶三场品牌饭局。"服务头部美妆品牌的电商顾问小莫展示的行程表显示，11月第一周她参与的淘天系商家交流会达14场。这种热度源自淘宝闪购的爆发——阿里巴巴最新财报显示，2026财年第一季度淘宝闪购带动平台日均订单量增长37%，3.9万个餐饮品牌通过该模式实现成交额翻倍。

　　品牌方正在重新集结杭州。记者在阿里巴巴西溪园区看到，停车场里挂着沪、粤、浙A牌照的商务车排起长队，其中不乏雅诗兰黛、小米等知名企业的高管团队。"账期从90天缩短到15天，这对我们现金流太重要了。"某家电品牌电商负责人透露，其公司已将原本投放在其他平台的2000万营销预算转移至淘宝闪购。淘天集团提供的数据显示，今年双十一期间，新增入驻的品牌旗舰店数量同比增长89%，其中30%来自其他平台的迁移。

　　直播电商的底层商业逻辑正在发生结构性变革。辛选集团撤回广州后，投入2亿元在番禺打造C2M供应链基地，其负责人公开表示"供应链强则直播强"。这种战略转向引发连锁反应，杭州本地MCN机构开始向产业带迁移：谦寻控股在义乌设立选品中心，宸帆电商将服饰供应链迁至海宁皮革城。"以前主播是核心，现在供应链才是。"杭州直播电商协会秘书长王明分析，这种迁移使商品流通环节从7个减少到3个，"一件羽绒服的直播间价格能降低40%"。

　　更具颠覆性的力量来自AI技术。在2025百度世界大会上，李彦宏披露的数字令人震惊：双十一期间83%的商家使用数字人开播，GMV提升91%。百度为罗永浩打造的数字人主播首秀即创下5500万元销售额(来源：2025百度世界大会公开数据)，部分品类表现甚至超过真人。记者实测发现，在淘宝搜索"羽绒服"，首页推荐的10个直播间中有3个由数字人值守，这些AI主播能实时解答"含绒量多少""有没有运费险"等问题，语气语调与真人无异。

　　但行业并未完全进入"无人时代"。抖音电商数据显示，2025年618期间店播占比已达50%，破千万商家中七成采用店播模式。"品牌自播+数字人辅助"成为新主流，珀莱雅美妆的直播间就采用"真人主播12小时+数字人12小时"的组合模式，其运营总监透露："数字人负责标准化讲解，真人主播专注互动转化，人效提升3倍。"CIC灼识咨询合伙人冯彦娇则指出，目前数字人直播GMV占比不足5%，"技术成熟度和用户接受度仍需时间验证"。

　　这场行业变局中，杭州正悄然完成角色转换。当草根主播带着破碎的网红梦离开时，品牌总部和技术公司正在钱塘江南岸聚集。在滨江物联网小镇，百度智能云数字人基地已入驻200多家企业;未来科技城的直播产业园里，海康威视正在测试"AI虚拟试衣间"系统。正如一位连续创业者感叹："杭州网红少了，但造网红的公司多了。"这座城市的电商故事，或许才刚刚翻开新的篇章。